如果想了解老西安人的生活方式,到回坊的老民居中也许还能感受得到。然而,随着时代的发展,传统民居离我们的生活越来越远,而它所承载的那种生活方式也已逐渐离我们远去。
大宅院中的传统生活
许多住过老院的人,都对老宅院那种与自然亲密、融洽的氛围依依不舍。大皮院36号马家大院的大部分已经被拆,现在仅剩最后的一栋老正房,已经没有人住了。马家后人马旭敏先生说,他生在老院长在老院,对老院的感情甚深。他还记得,老院里曾经有3颗大梧桐树:“那三棵大树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一到夏天,树冠能遮满整座院子,夏天在梧桐树下乘凉,听着蛐蛐的叫声,别提多美了。”说到此处,马先生的眼睛里流露出了一种幸福与满足,而随即则是一种无奈与失落。他告诉记者,2007年拆老宅时他心痛不已,但考虑到一大家人要住房子,也只能拆了。他说:“现在住上了楼房,虽然方便,但完全没有了从前的生活情趣。”
老宅内还保留着许多独特的风俗。西羊市54号刘家小院至今仍保留着一块特殊的石头。这块石头足有一人高,主人刘秉乾说这是刘家的宝。他告诉记者,刘家在明末清初从南京水西门迁到西安,当时一个家族总共分了5支,住在西安城的不同地方。为了防止家族之间的通婚,从南京来的5支刘姓人家每家都在门外放一块材质、大小相同的石头,做媒的人见到这样的石头,就会回避本族通婚,所以这块石头便叫做“媒人石”。几百年过去了,“看石禁婚”的习俗早已不再,而刘家老宅前的这块石头依然矗立,证明着曾经的那些风俗。
记者在走访中发现,传统民居和单元房中的生活有很大的区别。走进庙后街134号院子,一种悠闲舒缓的气息立刻将人包围。主人在院子里冲洗着菜蔬;一只白猫躲在院子的角落里啃着主人丢给它的肉;正屋过厅里整齐地摆放着近十个鸟笼,笼中各色鸟儿叽叽喳喳地叫着;后院一棵椿树,旁边一只肥硕的母鸡自在地抖动着身上金黄的羽毛。主人贾先生说,院子是1991年买下的,他住惯了有院子的平房,如果是在楼房,光那十几笼鸟儿就没地儿呆了。
许多住惯老宅的人,对老院子的依赖,很大程度上来自于在老院能够自由地喂养动物。大皮院105号是一个保存较为完整的院落,主人马师傅在院中养着近十只猫、十几只鸡,退休的他整日以照料动物为乐。马师傅的妹妹马春英表示,马家很想再建新房,但考虑到建了新房哥哥就没办法养动物了,这样对他的生活是不小的冲击,因此,就把建新房的事搁置了。
传统生活的现实困境
住在老民居中,便意味着要和自然亲密接触,要承受一家人住在一起的家长里短。中国人所追求的四世同堂,也只能在老宅院中才能实现。然而,随着社会的发展,传统的生活方式正逐渐发生着变化。
西羊市137号院内,住着白家兄弟的三户人家。三户人家将院子分成了前、中、后三块,老大一家住在前院的老宅子里,老三居中建了二层楼,最后则是老二的三间平房。白家老二白崇庆先生说,白家老宅是父亲在民国时买来的,他还记得小时候家里只有前面的厅房和厢房组成的一院房子,后面都是厨房和厕所,一家9口人,6个孩子再加父母和奶奶,虽然只有一院房,但是一点儿不觉得挤,后面的院子大,玩耍的地方也多。可是自从兄弟仨结婚生子,老院的空间便显得局促起来。白崇庆和自己已婚的两个儿子住在后面的三间平房里,每家仅有一间十几平方米的小屋。白崇庆说:“现在的年轻人没有谁愿意住老房子了,老房子透风漏雨的,怎么住都不方便。”
更多的老宅人家则在无奈中丢掉了传统的生活方式。西羊市127号米家大院内,曾住着庞大的米氏家族。现在,老房子只剩下一座厅房,被夹在新房之间,显得陈旧、衰老。回家探望母亲的米阿姨告诉记者,米家的后人,搬迁的搬迁,盖楼的盖楼,现在住在老房子中的,只有几位老人了。米家老房身后,是两排簇新的楼房,每栋都有四五层高,楼门口都装上了防盗门,窗户也装了防盗网。和这些现代化的防御措施相比,老屋破旧的木质门窗,似乎什么都挡不住。看着被淹没在新式建筑中的老民居,不禁想问:在社会飞速发展、人们的生活节奏不断加快的今天,老民居和它背后的传统生活方式还能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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