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史苇湘、欧阳琳、史敦宇、金洵瑁在莫高窟三代人合影。

2011年金长明协助88岁的欧阳琳撰写书槁

金长明和88岁的欧阳琳讨论书稿

2010年87岁的欧阳琳和史敦宇共同作画

    这些莫高窟老人一般聊天的内容都是莫高窟的那些事，不愿多说自己的苦涩经历，他们多数是迈着沉重的步伐推动历史缓慢前行的人，随着岁月的流逝正在被世人淡忘，而那些不失时机记录历史的人倒是受益匪浅。更让人可歌可泣的是那些不留姓名的洞窟开凿者和古代艺术家们，他们放弃了名垂千古的机会，但他们的千年魂魄应该还在莫高窟晃悠。稍微回首洞窟对面沙丘上的墓碑，那些已退出世人眼球的身影，似乎还想把生前没做完的那点事，向决策者和受益者再絮叨几句。当然莫高窟的故事每天都在发生;莫高窟人的心绪每天都在变化;莫高窟的历史每天都在改写。

    三、莫高窟人的晚年生活

    这批莫高窟老人，他们的退休年龄一般都超出了国家的法定要求。岳父史苇湘69岁退休，岳母欧阳琳64岁退休，其他莫高窟老人的退休年龄估计都差不多。莫高窟的工作是面向全国乃至世界，业务内容有它的特殊性，所以领导的退休年龄则更延长一些，就是说从1944年建所至今，莫高窟只有三任领导。

    这批莫高窟退休老人，是1992年搬迁到兰州。他们一般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退休相当于把单位的那一堆破书残卷，移到了自家卧室，各家都在做莫高窟的那些事，也参加敦煌研究院及外界的学术活动。这里我主要讲述史苇湘和欧阳琳退休在家的情况，他们的生活内容和其他莫高窟老人的情况大体雷同。

    1993年岳父史苇湘重病出院后办理了退休手续。两位老人每天早晨7点起床，然后户外锻炼、早餐，接下来读书、写作或绘画，午休后继续工作。晚上看电视新闻等节目，9点左右就寝。他们是“心静万事净”，生活有规律。岳父还订阅了《甘肃日报》、《光明日报》、《参考消息》，以了解天下发生的事情。岳母则是每天都在整理画稿或复原敦煌壁画，逢年过节都在折腾洞窟里的那些琐事，她不希望与专业无关的人员打扰自己，每次有新闻媒体采访时，她总是婉言谢绝。全家人是生活平静，人生淡定。1995年欧阳琳、史苇湘、史敦宇合著出版《敦煌壁画线描集》、《敦煌图案集》。1999年家里发生了三件大事，两忧一喜。忧的是岳父史苇湘患脑梗塞住院，生命垂危;岳母欧阳琳股骨头断裂，术后疼痛难忍;喜的是儿子金洵瑨考入西安美院。岳父患病后经过半年多治疗和抢救，于2000年1月16日走完他人生的最后一步。人生之事，泰山鸿毛，生老病死，自然规律。这半年多时间，岳母手术后右腿一直没好利索，每天握着拐杖走路，还要和我们一起照顾病情更重的老爷子。岳父去逝的这一年岳母已经76岁了，她从失去亲人的痛苦中挺过来了，家里又恢复了平静的生活。岳母继续和史敦宇复原敦煌壁画，或探讨壁画中的技法问题。2003年11月岳母患了轻度脑梗塞住院，病愈后手有些发抖，绘画的事只能停下来。

    2004年岳母欧阳琳开始集中精力写作，先用了多半年时间完成了《感悟敦煌》书稿。

    接下来又用了近一年时间完成了《敦煌壁画解读》书稿。此时老人家已经82岁了，在两年多时间里，独立完成了两部敦煌学专著，我被这种“精神”震撼了，我想不仅仅是纠结了她六十多年的“莫高窟情结”，还应该有更深层面的内涵。我给岳母欧阳琳做起了助手，帮助她整理、编辑、校正书稿，于是岳母拉着我也到敦煌艺术的殿堂里转游了一圈。2005年岳母又完成了《敦煌图案解析》书稿。史敦宇也整理出自己30年来的画稿，并编辑《敦煌舞乐线描集》，请段文杰先生题写了书名。2006年5月《敦煌壁画解读》、《敦煌图案解析》、《敦煌舞乐线描集》相继出版发行。2006年下半年，敦煌研究院编纂《史苇湘、欧阳琳敦煌壁画选》，我们协助整理编排，岳母为每幅画撰写了说明。2008年完成了由我撰文和编辑的史敦宇彩绘《敦煌壁画复原精品集》，我们请中央工艺美院常沙娜院长写了序言，又请中央美院金维诺教授审核并写了“前言”。2009年完成了由我撰文和编辑，一家三代人署名的《敦煌壁画复原精选》和《敦煌舞乐集》。近几年我们全家人共编撰出版了10本敦煌学专著及画册。在这个过程中新闻媒体做过多次报道，2006年以来兰州电视台追踪拍摄，并制作了《两代人的壁画情节》5集和《敦煌学者一家人》两部专题片;2010年4月甘肃卫视拍摄了《三代人的敦煌飞天梦想》上下集专题片。全家人都在研究敦煌，都在复原敦煌壁画。2009年史敦宇应邀参加北京舞蹈学院组织的“古典舞国际学术交流会”和杭州师大组织的“中日韩雅乐国际研讨会”，她复原的敦煌舞乐壁画受到了国内外专家好评。2010年史敦宇应邀在北京国家大剧院举办“敦煌舞乐”画展，她复原的部分“舞乐”壁画被国家大剧院永久收藏。为了传承和弘扬敦煌艺术，我们一家人还在忙碌着。近期我与88岁的老岳母又开始整理另外两本书的书稿。我们这个家庭和莫高窟的其他家庭一样，能取得今天的成绩，除自身长期坚持努力外，主要得益于莫高窟的宝贵资源，没有敦煌莫高窟或者不去莫高窟工作和生活，就没有今天的敦煌艺术成就。最后借用新加坡总理李光耀的话结束本文，“一个伟大的过去，蕴藏着一个辉煌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