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转行当厨子——父亲:书白读了

时间:2015-12-24 09:19来源:大西北网- 作者: 点击: 载入中...

 

熊其雨,本科毕业,专业是新闻,此前在《株洲晚报》任记者,去年10月辞职,后在长沙一家地铁报任记者,并被提为部门副主任,今年7月,他再次辞职,学了3个月厨师,在潮宗街开了家餐馆。  
我问他:“家人知道你辞职开餐馆吗?”  
他侧坐在椅子上,笑着,“我爹恨得牙痒痒,说我的书都白读了。”  
上个月,毛利润14700元,得去皮,三个人分。收入还不了房贷,他不得不把情况告诉父母。父亲愁得一夜没睡。  
我看到了他的彷徨  
我想见一见这个叫熊其雨的男孩。  
微信里,我说:“想和你聊聊。”许久后,他回复,“刚在炸肉丸。”  
他罗列出自己的生活:早上6点半起床,买菜、切菜,下午炒菜,晚上9点多搞完卫生收场。  
但在下午,会有一小段空闲时间。  
我像攀援的人抓住了绳子,第二天下午两点多,直接杀过去。在潮宗街11号,一家叫酱酱卤的餐馆。  
潮宗街很窄,像条巷子,街面铺着大块的麻石,两边是一些个体商铺。走在街上,会情不自禁想起戴望舒的《雨巷》。  
我一家一家店铺找。他用短信提醒:在靠近“上城金都”大厦这边。  
我抑制不住好奇,拿笔的手,怎么拿起了勺?  
1  
他正在吃午饭。店面挺窄,店内面积50多平米,设施简陋。  
一起吃饭的还有一男一女,他指着他们,自嘲说:“我们是中国合伙人”。  
我在另外的桌旁坐下。熊其雨端来茶,又拿来瓜子和桔子,摆在桌上。他穿一件卫衣,微卷的头发板刷一般,脸膛宽宽的。  
餐馆在9月18日开业,但生意一般。  
我问他:“家人知道你辞职开餐馆吗?”  
他侧坐在椅子上,笑着,“我爹恨得牙痒痒,说我的书都白读了。”  
“为什么从《株洲晚报》辞职?”  
“太累了,每天写稿到很晚,连吃饭的时间都没。”他说。  
“为什么又从长沙那家地铁报辞职?”  
“工作太轻松了,没意思。所以我这样的人就是‘太贱’了。”  
说完他笑起来,露出整齐的牙。刚吃完饭,他又开始嗑瓜子,眼神闪烁不定,在我头顶上空轻轻飘。  
我看得出他的徬徨。  
2  
刚辞职,熊其雨不敢告诉父母。  
那时,妈妈每天在网上搜索儿子写的稿件,有一天,她问儿子,怎么不见你写的稿子了?  
熊其雨搪塞,当官了,所以不用亲自写了。  
他去了湘潭一家餐馆,想在那学厨师。招聘他的人满脸质疑,一个大学生学什么厨师?  
他唯唯诺诺,说想多门手艺。  
整整3个月,熊其雨在厨房摘菜、打杂。走时,共拿到工资1600块。  
回到长沙后,他谋划着要开家“牛皮哄哄“的店,邀了朋友及大学同学入伙,耗资10多万。  
“没想到做出来的店,还是这样土鳖。”他有些失望。  
上个月,毛利润14700元,得去皮,三个人分。收入还不了房贷,他不得不把情况告诉父母。父亲愁得一夜没睡。  
“后悔吗?”我问。  
“当是体验不同的生活吧,不管成功或失败,我也不可能把这行做一辈子。”说完,他眉眼低垂,有些茫然,又有些倔强。  
3  
成为厨师的熊其雨,大部分时间都在厨房。生活变得忙碌,没时间回家、没时间看书,甚至连衣服也没时间洗。  
偶尔,他会怀念以前那种自由的生活。手机里有一首张悬唱的《自由》,是他喜欢的歌。  
我提出,在他炒菜时拍张照。他犹豫了很久,勉强答应。  
“不想让别人看到我满身油污的样子,而且,我现在也还没成功。”他眨着眼,语气犹疑。左手食指上,有被刀切出的伤口,贴着创可贴。  
“成功”就像一块肉,高高地悬在头顶。  
在他身上,我又看到我的样子。我们像养在鱼缸的鱼。总是想改变、想换个活法。  
这甚至无关乎对错,无关乎是否合理,就是想去另一个地方呼吸,想看到不一样的自己。  
仅仅是厌倦了。于是像蚂蚱一样跳来跳去,寻找答案。  
或许人生本就没有答案,这终究是场失败的抗争。可是怎能甘心束手就擒?得去消耗、折腾,把自己撕裂,再重建。  
4  
暮色渐深,熊其雨又要开始忙碌。厨房有些窄,他削完莴笋,又去切香干。外面的桌子上摆着一些饭盒。  
他把炒完的菜分别放进那些盒子里。然后骑着电动车,穿过城市的大街小巷,把盒饭送到客人手中。  
媒体转行的人,大部分人放不下身段,但他觉得自己能放下。他关心每道菜的做法,以及每种食材的来源。  
“做菜就像写稿子,不瘟不火就没味道。”开店3个月,熊其雨瘦了整整30斤,因为累,也因为压力。  
但这仍是一份值得经历的生活。  
忙里偷闲,他也会写写文章,或是诗歌。  
他甚至又去买了支录音笔。因为每天买菜、做饭,出入市井,总会遇到一些老人,跟他聊长沙老街的故事。他想录下来,整理成文章,希望给长沙客供稿。  
“你觉得自己更像记者,还是更像厨师?”我问他。  
他答非所问,“我对自己的定位,首先是个男人,然后是‘长沙客’。”说完他笑起来。  
自毕业后,在长株潭三个城市,熊其雨先后搬家达12次之多。  
聊到最后,他又进厨房忙碌,洗菜、切菜、炒菜,脚下生风。我和他告别,他送我到门口,站在“酱酱卤”窄窄的招牌下,对着我微笑。  
那一刻,我感受到,生命的本质就是不安。
(责任编辑:苏玉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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