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迅先生与京师图书馆(现国家图书馆)有密切的关系。京师图书馆从开馆立舍至于落户,据《鲁迅日记》中记载,都留下了鲁迅先生深深的脚印。在洽办移交文津阁《四库全书》的7年时间中,饱含了鲁迅先生的心血。
本文作者深悉我国近代图书馆界的这几件大事,在以文笔追踪文脉的学家视角中,将一段文化感怀娓娓道来,让人品鉴,令人回味……
京师图书馆于1909年9月9日正式成立,1912年4月26日,随同政府迁移北京的教育部开始办公,并接管了京师图书馆。5月委任江瀚为馆长。这一年的8月20日《鲁迅日记》(以下简称《日记》)载:“上午,同司长并本部同事四人往图书馆,阅敦煌石室所得唐人写经,又见宋、元刻本不少。阅毕,偕齐寿山游什刹海,饭于集贤楼。下午四时始回寓。”
1913年2月17日,《日记》载“午后,同沈商耆赴图书馆访江叔海,问交代日期。”江叔海即江瀚,问他交代日期,是指江瀚已决定调任四川盐运使,什么时候可以安排交代馆务。3月6日《日记》又载“下午同沈商耆往夏司长家。”第二天午后又“同沈商耆赴图书馆,商交代事务。”足见这段时间为京师图书馆事务鲁迅是很忙了一阵。江瀚去职后,馆职则由教育部社会教育司司长夏曾佑兼摄。鲁迅与京师图书馆的关系就更加密切了。
寻找新馆舍
1913年10月29日,教育部训令社会教育司:“查北京图书馆创自前清,曾经学部奏定地址,嗣因鼎革,未及开办。民国肇造,日不遐给,因京城图书馆系举国观听,姑就旧藏书处暂行开馆。今国家粗定,不能不谋所以进行。仰社会教育司,转饬北京图书本馆,暂行停止阅书。兹派本部佥事周树人、沈彭年、齐宗正,主事胡朝梁、戴克让前往,会同该馆馆员王懋熔、乔曾劬、秦锡纯、雷瑜、孙豚、王惠醇、杨承煦,迅将所有收藏图书按照目录检查,装箱封锁。其存款帐册,亦应逐一清理,悉交周树人等接收报部。该馆人员务宜交代清楚,以便迁移,听候改组。该部员等,务宜设法进行,勿得疏忽贻误。是为至要。此令。二年十月二十九日部令。”
就在部令下达的这一天,鲁迅则“在部终日造三年度预算及改组京师图书馆事,头脑岑岑然。”(1913年10月29日《鲁迅日记》)。11月1日《日记》载:“午后同夏司长往什刹海京师图书馆”.这次举动旨在停止京师图书馆在广化寺办馆,故鲁迅等谨遵部令与京师图书馆馆员通力合作,对书籍分别部类,编列号数,刊印标签,逐册粘贴,依序陈列,以便收发检查,并待搬迁和改组。
既然停止在广化寺办馆,那就有个另择馆舍的问题。为寻找适当旧有建筑作为京师图书馆馆舍,鲁迅花了不少心思,并躬自进行考察。1915年《日记》继载6月1日“午后往国子监南学”;21日“下午同戴芦舲往南学”;8月20日“午后往方家胡同图书馆”.这都是鲁迅为京师图书馆寻找考察新馆舍的真实记录。
落户国子监
1917年1月20日,京师图书馆呈文教育部,报告:“本馆自设立筹备处以来,逐月进行,各项筹备事务大都完竣。其本馆《图书阅览规则》及《办事规则》则均蒙批准,各在案。兹拟定于本年一月二十六日开馆,任人阅览,以广流通。所有拟定开馆日期缘由,理合备文呈请大部鉴核,批示遵行。谨呈教育总长。”
至此,闭馆3年的京师图书馆,始在北京安定门内方家胡同国子监南学重行开馆。
开馆之日,蔡元培、鲁迅等均莅馆出席开馆仪式。故1917年1月26日《日记》载“晴。上午赴京师图书馆开馆式”.并与来宾和馆中同仁合影留念。
就在京师图书馆于国子监南学开馆之际,教育部又呈文当时的大总统黎元洪,请求“将午门、端门两门楼及端门内左右旧朝房,一并拨归教育部,略事修葺,以午门楼为京师图书馆,端门楼为历史博物馆。”黎元洪当即批准,鲁迅等部员前去实地踏勘。故鲁迅丁巳(1917)2月5日《日记》有载“午往中央公园,饭已赴午门阅屋宇,谓将作图书馆也。同行者部员共六人。”
当然,京师图书馆在前清国子监南学旧址重新开馆之后,亦旋遭读者批评,谓“地点不适中,无怪看书人少。”且“更观本馆考察表,京师图书馆因交通不便,每日阅览仅二十人。京师通俗图书馆反之,则每日阅览多至一千七百四十余人,盖地处交通便利而又不收券资之故。”
面对强烈的社会批评,1918年12月,部议又“以南学官舍复不相宜,拟移设午门城楼,以期其地之适中。”
但时任教育总长的傅增湘竟认为当时“连年战乱,地拒冲要,易遭燹毁,不如原址幽辟。”事遂作罢。
洽办移交文津阁《四库全书》
1915年8月6日,教育部致函内务部,指出:“文津阁所藏《四库全书》一部,照前清宣统元年七月奏案,应提交京师图书馆……刻下,京师图书馆业由本部指定房屋,并呈明大总统派定专员充任馆长,力策进行。是项《四库全书》为中国古今图籍之总汇,京师图书馆为首都册府,自应收藏,以宏沾溉。拟请即日移交本部,转发庋藏,借符方案而惠艺林,实纫公谊。”
在教育部的据理力争下,是年8月25日,内务部才复函教育部,同意将《四库全书》归还教育部,并请教育部派员前来商定移交手续和日期。接此信后,教育部于8月30日通知内务部,谓“兹派佥事周树人、主事戴克让,于九月一日午后二时前赴贵部,商定一切手续,即希查照为荷。”
1915年9月1日《鲁迅日记》所载“午后同戴芦舲往内务部,协议移交《四库全书》办法。”与教育部所通知内务部者完全相符,证明将《四库全书》从内务部要回教育部的具体交涉事宜,是鲁迅实际操办的,并且洽办成功。
当时议定,从9月6日起,由戴克让率京师图书馆三人会同古物陈列所一人共同清点交接。
当年的9月4日,教育部事先通知京师图书馆馆长夏曾佑派员是时前去点收。经过一个月的有效工作,至10月7日,京师图书馆馆长夏曾佑具文呈送教育部,报告“统计是项书籍,凡二百五十六夹,六千一百四十四函。又目录二十函,架阁图四册,另为一夹。内除第三百二十六、三百二十七两函原庋藏《日讲诗经解义》今系空函,并经双方查明签字外,均已一律点收完竣,陆续装运到馆。”
但在移交过程中,古物陈列所人员却将《四库全书简明目录》一匣四函秘而不交。书架亦未能行移。京师图书馆只得于1916年9月9日再次呈文教育部,请求就上述两项内容与内务部进行交涉。教育部致函内务部交涉之后仍未奏效,只好报告“国务院”.9月22日,“国务院”以847号公函形式答复教育部,谓“热河文津阁《四库全书》前经运京,由贵部庋藏在案。所有该书架阁一份,现储古物陈列所,应一并发交贵部,以资保存。除分函外,相应函达查照接洽办理可也。”
(责任编辑:陈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