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年前,日本曾深陷食品安全的困境,毒奶粉、含镉稻米、含汞鱼贝……日本的民众靠的不是自行生产食品,而是靠推动、组织更优化安全的专业生产模式,走出了困境。
在日本的商店里,如果你看上一棵蔬菜,可以拿出手机,对准蔬菜标签上的二维码扫描一下,就能查到它的品种,种植方法,以及栽培者的照片——也许是一对农民夫妻在田间地头的合影,他们保证你吃得安全。
这种可以追溯到生产源头的食品,在东瀛岛国早已不是新鲜事物。事实上,为了吃到一口放心的食物,日本人曾经走过了一段艰难曲折的道路。
50年前的毒奶粉
1955年6月起,日本西部各地的许多母亲都发现,自己的婴儿变得无精打采、情绪烦躁,伴随着腹泻、发烧、吐奶、皮肤发黑等症状。一开始,家长们以为是酷暑导致的身体不适,但是医生询问后发现了一个共同点:这些婴儿喝的奶粉,都是日本乳业龙头森永公司生产的。
调查的结果令人震惊。原来,当时森永集团在加工奶粉过程中通常会使用磷酸钠作为乳质稳定剂,而其在德岛的加工厂使用的劣质磷酸钠混入了砷,也就是俗称的砒霜,这会对婴儿造成神经、内脏的严重受损。在8月末事件公开之前,已经有22名喝了毒牛奶的婴儿夭折,在事发之后的一年中,受害致死的婴儿达到了130名。
事件发生后,受害者家长们成立了“森永奶粉受害者同盟全国协会”(简称全协),冈崎哲夫被推举为负责人,他的女儿百合子也是此次事件的受害者。“全协”就赔偿和善后问题同森永公司展开谈判。他们要求,森永公司负担治疗住院以及定期检查的费用;对后遗症进行补偿;一次性付清死亡婴儿家庭250万日元,重症家庭100万日元,中等症状70万日元,轻症30万日元赔款。
为了调节矛盾,日本政府厚生省挑选了几位专家,成立了一个貌似持公允立场的第三方调查组织“西泽委员会”和负责赔偿问题的“五人委员会”,它们的经费是由日本乳制品协会支付的。经过“调查”,“西泽委员会”的专家们一致表示,此次中毒事件不必担心后遗症的影响,现在还在治疗的患者与砒霜无关,是其他疾病导致的。而“五人委员会”拿出的赔偿方案,还不及“全协”方案的零头:所有死亡者一律赔偿25万日元,生存者一律赔偿1万日元。
这份明显偏向大企业的裁决当然令受害者家长们不满,1956年1月,在“全协”再三要求下,森永公司同意再次给受害婴儿体检,但只能到其指定的医院做检查。结果可想而知。“全协”被迫解散,负责人冈崎哲夫新成立了一个“冈山县森永奶粉中毒儿童守护会”,继续为受害儿童奔走。也许谁都想不到,这将是一场长达10余年的艰难历程。
“日本的食品安全问题的产生首先是‘发展主义’主导下的结果。”长期从事日本食品安全研究的香港大学学者潘杰说,日本在战后整个发展的主导思想是“发展主义”。1945年到1970年可以算第一个时期,这个时期比较突出的就是“产业优先”,发展重型的化学工业,这对环境的污染很严重。同时,由于城市化进程加快,农村大量土地流失,变成了企业用地,人口向城市集中。“一列火车一列火车拉着劳动力去城里工作”,这就需要更多的食品供给,因此要发展工业化、化学化的农业——这也意味着食品安全问题的难以避免。
如果列举出当时日本环境污染与食品安全问题。这将是一份长长的清单。除了森永事件,日本50年代由于含镉稻米引发的“痛痛病”、含汞鱼贝导致的“水俣病”世界闻名,60年代的米糠油事件给无数家庭带来了难以弥补的伤害。而对于森永这样的大企业,当时的政府往往采取偏袒的态度。
在这种环境下,民间力量的觉醒,成为日本走出食品安全困境的关键因素。
峰回路转
翻开“全协”负责人冈崎哲夫的履历,可以看到这位后来被编入日本《现代人物事典》的维权领袖出生于1920年1月9日,即日本大正九年。正如人们所知道的,大正时期在日本历史上是一个生活、文化、艺术空前繁荣的时期,“1920年代之后,(日本)中间阶级慢慢扩大,一方面是人数,一方面是所谓‘中流意识’,他们会要求在社会各个方面有主体的参与,包括安全食品的获得。”潘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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