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栋楼质量不合格，地板上有裂缝，刚搬进来的时候，肖羽一拖地，周光就上楼来找，说是水渗到楼下去了，把他家的床单都弄湿了

　　一

　　凌晨一点多钟，肖羽刚刚躺下，沉重的脚步声从楼道中传来，还夹杂着哼哼唧唧的歌声。脚步声在四楼停止，接着便是咣咣当当的开关门声，肖羽叹了口气，唉！这该死的周光，又开始了。

　　果然，一股巨大的音乐声从楼板缝中挤了上来，清晰地传进肖羽的耳中，肖羽知道，那是从电视机中发出的，是24小时音乐点播节目。肖羽不明白，哪来那么多的“夜猫子”，半夜了，还点播节目。周光不仅在下面听，还跟着唱，嗓音如破锣。接着周光又开始叮叮咣咣地挪椅子扔东西，还喊了他媳妇丽雅两声，“给爷们儿倒水。”没有动静，丽雅不在，回娘家去了。又过了一阵子，没有声音了，肖羽知道，他是闹累了睡着了。

　　肖羽和周光楼上楼下地住着已经七年了，这七年，肖羽和邻居们是深受周光的祸害。周光在检测站工作，当的是肥差，几乎天天都有人请吃饭。然而周光却酒后无德，每喝必醉，每醉必闹，厉害时就要揍丽雅一顿。每每这时，丽雅那凄惨的叫声在深夜里传得幽远，让人毛骨悚然。因为他俩打架，肖羽早就把主卧室变成自己的书房了，让妻子和女儿睡到北面的小屋里，这样从楼下传来的声音会小一点，不会影响她们母女休息。

　　但肖羽却敢怒而不敢言，有时和周光在楼道中碰见了，还要互相打声招呼。这周光不喝酒时绝对像个人样，小伙子长得也特精神，浓眉大眼的。见着肖羽也总是一口一个肖哥地叫着，肖羽心里烦他，但嘴上也得应着，他知道周光不好惹，周光是痞子出身。另外就是肖羽也好熬夜，他是名记者，每天晚上都要写到深夜，当周光开始闹了，肖羽的稿子也基本写完了，听他闹一会儿，倒像是消遣，只要他不闹一整夜，不把妻子女儿吓醒，他也觉得无所谓。

　　周光这样闹是有原因的，这原因只有肖羽明白，他是从周光这些年的喊叫声中知道的。有时肖羽觉得没意思时，一听他们俩打架，就趴在地上，把耳朵贴在地板上，听得非常清楚。这栋楼质量不合格，地板上有裂缝，刚搬进来的时候，肖羽一拖地，周光就上楼来找，说是水渗到楼下去了，把他家的床单都弄湿了。肖羽也知道是这么回事，因为楼上也经常往下漏水。后来，单元里的居民互相约定，拖地一定要拧干水。

　　周光不幸福！这是肖羽给他下的结论，肖羽这话让他的妻子艳红很是震惊。但艳红听了肖羽的总结后，也就一并相信了。因为她睡觉很死，周光在闹时，她一般还都在梦乡里呐！

　　丽雅长得并不漂亮，要从外貌上看，她是绝对配不上周光的。但她却深爱着周光，周光打骂了她七年，她都忍受过来了，这对她，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二

　　丽雅和周光是中学同学，是丽雅主动追周光的。用周光的酒话说，“你她妈的不勾引我上床，我才不娶你呢！”周光一说这话，丽雅就一点脾气都没有。的确，她是赖上周光的。

　　另外，丽雅还没有一个好工作，她是开着出租车嫁给周光的。虽然她很有钱，但却不体面，在周光的面前怎么也抬不起头来。尽管她为周光生了一个儿子，但这个儿子也没能改变她的地位。有时周光喝“傻”了，连幼小的儿子也一块打，娘俩一块喊叫的声音更让人胆颤心惊。

　　难道就没人敢管吗？也有。周光最初开始闹时，三楼的老王就表示过抗议，他的抗议还挺独特。他不知用什么东西敲的暖气管子，整个单元的都串着响。周光当然听见了。周光提着菜刀就出来了，站在自家门口骂起来，“谁不服，站出来，老子劈了他。”深更半夜的，周光的粗嗓门这一放开，格外瘆人。没人敢应声，周光摔上门，回去接着闹。

　　周光总能找一个小小的理由就收拾丽雅一顿。那次是周光的三叔在中午时来到家里，丽雅没给做上几个像样的菜，周光就发了火。晚上，他又在外面喝多了，回来时已是深夜12点，那时肖羽刚刚关了电脑。周光借着中午的事，就开始骂起丽雅来，陈年旧事又都翻了出来。越骂越激动，越骂越难听，最后开始打丽雅。丽雅觉得委屈，便哭着说：“我开了一上午车了，怪累的，我说带三叔上饭店去吃，你又不干。我本来做饭就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一说不要紧，周光就更来气了，下手也更狠了，肖羽在楼上都能听到周光的巴掌打在丽雅身上的啪啪声。周光的儿子也吓醒了，哭成一团。丽雅忍受不住了，抱起孩子就往外跑，刚下到三楼，就被周光从后面撵上，摁在地上一阵暴打。这下，全单元的人都被惊醒了，但没人管。

　　后来周光打累了，也不管昏迷过去的丽雅，自己独自上楼睡觉去了，是孩子哭着喊着把丽雅叫醒的。丽雅忍着疼痛抱起孩子到楼下开上车就走了，她不敢回娘家，而是和儿子住在宾馆里。上次挨打丽雅就跑回娘家，结果把二弟引来了，他和周光在家里就干了起来。二弟刚高中毕业，在学校也好打个架，但他却不是周光的对手，不但没为姐姐出成气，自己也被打得鼻青脸肿。他跑下楼的时候嘴还逞能，“你等着，今天看你喝多了，我饶了你，明天我再找人收拾你。”第二天，他还真找了几个人，刚敲开门，还没等说话，周光回到厨房抄起菜刀就要砍他们，吓得几个小伙子撒丫子就跑。从那以后，丽雅家里再也没人敢来打抱不平。

　　单元里的人都同情丽雅，暗自骂周光是畜牲。主妇们怂恿丽雅离婚，丽雅的家人也这样对她说过，但她就是不答应。人们都不理解，她到底是看上周光哪了。丽雅后来也学精了，她偷着在外面买了一处楼房，只要晚上周光不回来吃饭，她就抱上孩子开着车到那去住。俩个人从结婚一开始，就实行AA制，各管各的钱。周光还以为她回娘家了，也不找她。可是好景不长，丽雅不回来住，却给了周光可乘之机，他竟带了一个女人回来。

　　三

　　那天晚上，肖羽刚躺下，就听见了一阵杂乱的脚步声，走路的人好像还有意放轻。但凭着肖羽的耳力，一听就不是一个人。脚步声是周光和另外一个人的，他们进屋的声音也特别轻，不像周光在过去时咣当就把门打开再狠劲地关上。他们进了屋不久，屋里就传来一种微妙的声音，这种声音过去也有，都是发生在周光和丽雅做爱时。 (责任编辑：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