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一对情侣在张家界宝峰湖景区拍摄的裸体婚纱照引发热议。

据《张家界日报》报道，张家界市文联主席刘晓平发文为其叫好：“我们完全有理由为宝峰湖‘裸体婚纱’照事件说一声‘好’！因为创意者的这一举措，已达到了宣传张家界的真正目的，同时，也给人们进行了一堂视觉艺术的启蒙式教育，亦向外界显示：张家界不是人体艺术的盲区，它是山水的胜地，也是艺术实践的写生地。”刘晓平还认为，在以后发展旅游事业的过程中，张家界要善于把文化艺术的手段，多运用于旅游运营工作中来，真正打造旅游文化，让张家界旅游事业找到腾飞的翅膀。

在我看来，这起事件引发热议可谓正常，文联主席的“叫好”却可商榷。

新闻说，拍摄裸体婚纱照的情侣是自愿的，该景区所属的张家界旅游集团股份有限公司营销总监张国华接受记者采访时也说到，“这两个游客找到景区，说他们很相爱，想拍一组裸体婚纱照纪念裸婚。景区考虑再三，觉得应该给予年轻人张扬个性的机会，所以决定放行。”这就是说，个人趣味被给了实现的场地。但在文联主席的“叫好”里，它跟“艺术”、跟“景区发展”挂起了钩，个体裸体拍摄行为被上升到了一定的高度。

“人体艺术”是个热词，但一直以来面临争议。其中一个就是边界问题。张家界景区的裸体婚纱照不在室内进行，而是直接拿自然公共空间当背景，拍摄者看重的虽是山水，却也制造了一起公共事件。现在，有很多的“艺术”介入了日常生活和社会关系，但它们是否适于直接在公共景区里制造，并非一个可有可无的问题。那些艺术发达地区，不少艺术创作一旦进入公共领域，都会受到一定的约束，在一个公共景区拍摄裸体婚纱照，恐非“一堂视觉艺术的启蒙式教育”所能概括。

值得质疑的还有文联主席的这个说法，“因为创意者的这一举措，已达到了宣传张家界的真正目的”。前面说到，拍摄婚纱照的情侣是发乎自愿，是不是真的，不清楚，但文联主席的这一说法，等于把裸体拍摄行为挪用为给景区做宣传。由此推导，张家界不是人体艺术的盲区，它是山水的胜地，也是艺术实践的写生地，“艺术”只为名，“景区”才是实，对“艺术”正名和推崇，背后是对景区前途的盘算。

这些年，国内的一些景区都因为人体艺术引起过风波。重庆万盛黑山谷景区暂停了，贵州南江大峡谷人体艺术文化周在网上只能查到2011年的情况。从这些景区的前车之鉴里可以发现，它们一开始就明确告知打旅游牌，用以提升景区影响，但对行为呈现的方式设立了边界，比如限于摄影家，划定专门的拍摄地点，就算这样，时至今日，也没见这些景区的影响因此提升到了多高的程度。张家界的这起事件，还没有到这种“专业”的程度，因为一次裸体摄影就被加载“宣传张家界”的目的，我不觉得这就是对“艺术”的透彻理解、笃定追求。

这年头，谈论艺术是很冒风险的事，很容易被指责“你不懂”。鉴赏人体摄影，应抱着一颗追求美的心，不要谈“裸”色变。这都是应该的。但“一堂视觉艺术的启蒙式教育”、“艺术实践的写生地”、“艺术盛宴”、“与大自然完美结合”，这些艺术大话一旦跟“人体艺术”挂上钩，这“艺术”到底是个什么“艺术”，值得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