央广网银川8月22日消息(记者熊玮)提起宁夏,浮现在人们心中的第一印象或许都是这个词——“塞上江南”。“塞上江南”,该是绿水青山、生机盎然,但打开地图你就会发现,面积只有6.64万平方公里的宁夏,却被沙漠“三面围城”。毛乌素沙漠、腾格里沙漠、巴丹吉林沙漠像一只巨手扼住了宁夏的喉咙。几十年来坚韧不拔的宁夏人民在这片土地上与天斗、与风斗、与沙斗……
治沙法:黄沙之上麦草方格织就“天罗地网”
在蒙古语里“腾格里”指的是“天”,腾格里沙漠便是像天一样无边无际。它东抵贺兰山、西至雅布赖山,地跨甘肃、宁夏、内蒙古,总面积达4.27万平方公里。腾格里沙漠一路叫嚣,所到之处皆是“风尘日色昏”,生气全无。但到了三省区交界之处,撞上了黄河就不得不停下了脚步,而这里就是宁夏中卫沙坡头。“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唐代诗人王维笔下雄浑壮阔的千古奇景描写的便是此处。
沙坡头景区内的沙丘。(央广网记者 熊玮 摄)
再美丽的景色在沙坡头人眼里似乎也美不起来。中卫市治沙林场副场长唐希明回忆起过去的景象,还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那时候沙漠一度逼近到距离城区只有4到5公里的地方。窗户上、窗台上、家里面,到处都是沙子,端出一饭碗沙子那都是毫不夸张的”。
沙漠中的“神奇魔方”——麦草方格。(央广网记者 熊玮 摄)
只靠黄河是无法抵挡住猖狂肆虐的腾格里沙漠的,要靠还是得靠机智勇敢的人民。上世纪五十年代,为保障横穿腾格里沙漠的包兰铁路行车安全,大批治沙人集结于此开始了与风沙的斗争。而几位年轻治沙人玩闹时无意中的发现改变了一切。他们观察到用麦草在黄沙上扎字,居然可以在大风天保持好几天。这一发现经过不断改良最终成为了“麦草方格治沙法”。
在黄沙上扎上一米见方的麦草格子,沙子就会被锁住手脚,止步不前。在其间种上柠条、花棒、沙蒿等固沙植物,引黄河水加以灌溉,黄沙中、方格间,抹抹绿色连成了片,腾格里沙漠被打得节节败退,退到了距离城区25公里的地方,沙海变成了绿洲,我国首条沙漠铁路至今畅行60余载。经过几代人努力,已治理沙区利用面积147万亩,生态环境得到显著改善。“麦草方格治沙法”这一创举也得到了联合国的高度肯定,在全球得以推广。
如今的中卫沙坡头,有大漠、有黄河、有绿洲、有山坡,被誉为“世界垄断性旅游资源”。还在前不久被评为了国家5A级旅游景区。每年创收近三亿元。从“沙进人退”到“点沙成金”,这里的人民所创造出来的美景可比诗人笔下的要雄伟多了。
治沙人:心有绿洲无惧荒漠
在治沙人心里,“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的风雅可能比不上风沙。而与风沙长期搏斗之人,必定坚韧且带点儿“执拗”。有着28年治沙经验的唐希明在边扎边讲解完麦草方格后,又拿起了一个他自己发明的在旁人眼里有些稀奇的工具——水分传导式精准型沙漠植苗工具。说起这个工具,老唐颇为自豪:“这个工具像个‘干’字,用的时候拿下面凹陷的地方卡住树苗的根,两手一扶,用脚一踩,往沙子里一扎,就种好了。”
唐希明现场扎制的麦草方格。(央广网记者 熊玮 摄)
1991年从西北农林科技大学毕业以后,老唐就被分到了中卫治沙林场。在来到林场造林的初期,每天天还没亮老唐就要从40多公里外的地方拉水灌溉树苗,但即使在这样的“精心呵护”下,种上千百棵,能活下来的也寥寥无几。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谁不想闯出一番事业,谁不想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老唐说:“小时候我吃着沙子长大,总想离开这样的环境,特别向往江南水乡。”水乡没去成,老唐倒是在沙漠扎了根。年轻的他憋了一口气,偏不信这个邪,沙区又怎样?我们敢叫黄沙换绿衣!
水分传导式精准型沙漠植苗工具。(央广网记者 熊玮 摄)
那个时候麦草方格已经是家喻户晓的“治沙明星”。毫无疑问,麦草方格的成功极大鼓舞了治沙的信心,但老唐知道这与风沙的斗争还远没有结束。
多年过去,当年的小唐成了老唐,但每天去林场里看看这个习惯一直没改。沙地难行,老唐就拄起了登山杖。没想到登山杖在草方格里无意中的一扎,就扎出了一个新奇迹。以前人们在草方格里造林,都是用铁锨挖坑种树,但下面的湿沙刚被挖出,上面的干沙又滑了下去,一来二去水分蒸发了,成活率也变低了。老唐总是为这个难题而日夜发愁,而这一扎给了他答案。点对点精准种苗,难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于是,水分传导式精准型沙漠植苗工具便横空出世了。
“有了这个工具呀,造林速度提高了一倍,成活率提高了30%呢!”老唐难以按耐住心中的激动,咧着嘴笑了起来,久经风沙吹拂的脸也变得柔和了不少。
老唐说现在大家还可以靠着治沙来脱贫,进行治沙的工人每人每天都能拿250-350元工资,还有的人靠治沙,在市区买了楼房。53岁的老唐现在依然奋斗在治沙的第一线,当然,年轻人也是时候接过这根接力棒。“现在林场已经有300多人的年轻治沙队伍,希望年轻人可以多为治沙工作出一份力”,老唐说现阶段他们还致力于技术输出,免费教授村民或其他需要的人治沙经验。
言谈间,老唐脸上总是挂着灿烂的笑容,也许就是这样坦荡无畏、坚韧乐观的人才能击退黄沙,才能不断创新,才能让这片土地换上新装。
治沙经:四省区交界处人与沙“握手言和”
从中卫出发一路向东,告别腾格里沙漠,行至陕、甘、宁、蒙四省区交界之处,毛乌素沙地西南边缘,吴忠市盐池县便坐落在这里。
“人迷眼,马失蹄,牛犊掉到饭锅里,白天点灯不稀奇。车上房,牛跳墙,春种四茬地,秋收一斗粮。”“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风吹沙子跑,抬脚不见踪。”盐池百姓口口相传的这两首歌谣,道出了三十多年前这里的样子。
当地自然资源局林草中心副主任孙果对此很有感触,他回想起上世纪八十年代,自己早上乘唯一一班公交车上学,放学归来时公路却被风沙掩埋消失不见。每天他还要带着工具和别的乘客一起下车动手挖路。那时候,很多人家都不建院墙。或许院墙可以止住一部分黄沙进入院子,但是在曾经狂风肆虐、漫天黄沙的盐池,院墙只会让黄沙堆积,再一股脑倾灌入民居。孙果说,早年间盐池每年要刮54场携带黄沙的狂风。
有问题就会有对策。为了治理风沙之祸,作为宁夏唯一一个牧区县,盐池人一咬牙一跺脚,在2002年在全县启动了封山禁牧。效果是显著的,五年后,全县植被覆盖面积从13%提升至55%。此后,经过不断摸索,盐池人民又探索出了“北治沙、中治水、南治土”的总体思路,形成草原禁牧与舍饲养殖、封沙育林与退牧还草、生物固沙与工程固沙、防沙治沙与沙产业开发、移民搬迁与迁出地生态恢复的“五个结合”治沙模式。“现如今啊,我们盐池林木保存面积有325万亩,全县200多万亩沙化土地全部变成了绿洲,在县内已经基本看不见明沙丘了,现在我们这边的生态变好了,刮风天基本都没有扬沙了。”孙果边说边指了指远处的哈巴湖。
静谧的哈巴湖。(央广网记者 熊玮 摄)
远处的哈巴湖,静谧而美好,不时还有野鸭在湖中嬉戏。身处于此,可能人们会忘却这里是盐池中部最大流沙带的源头。位于盐池中北部的哈巴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是全国唯一一个省级防沙治沙综合示范区。从不牧之地到林木茂密、草原丰饶,如今的哈巴湖国家级自然保护区内一片绿意,赏心悦目。车行其间,不见黄沙只有苍翠。保护区负责人张玉明指着地上的各种植物,仔细讲解:“这些是柠条,它的固沙效果最好,别看不起眼,等到来年开春它可是盐池滩羊的好饲料。”如今,柠条不仅守护着盐池沙化土地,每年还可为全县羊只提供几万吨饲料,创造经济效益上千万元,带动群众就业2000多人。沙产业已成为沙区农民增收致富的特色产业。
哈巴湖国家自然保护区内随处可见柠条和花棒等固沙植物。(央广网记者 熊玮 摄)
张玉明在手机中翻出了一张哈巴湖落日余晖的照片,那是他最为得意的一张。说起哈巴湖,他似乎有说不尽的话语,“要是秋天来哈巴湖,你们绝对会被震撼,到处都是金黄色,特别美”。每逢旅游季节,盐池哈巴湖、明长城、这些沙漠旅游景区总是游人如织。从“沙逼人退”到“人进沙退”,再到如今的“人沙和谐”,盐城总在一次次刷新着人们的认知。
也许在宁夏不经意间瞥见那一片的绿色背后都藏着一个传奇故事,有人说“宁夏归来不看沙”,我想应该还有后半句“归来常存宁夏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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